古典小说->十二楼 清 李渔

亲,岂有受拜之礼!这番仪节,小弟不解,老亲翁请道其故。”路公道:“不瞒老亲翁说,这位令姨侄,就是小弟的螟蛉,小弟的螟蛉,就是亲翁的令婿,亲翁的令婿,又是小弟的东床,他一身充了三役,所以方才行礼拜了三四一十二拜,老亲翁是个至明至聪的人,难道还横不着?” 

  管提举想了一会,再辨不清,又对路公道:“这些说话,小弟一字不解,缠来缠去,不得明白。难道今日之来,不是会亲,竟在这边做梦不成?”路公道:“小柬上面已曾讲过‘今为说梦主人’,就是为此。要晓得‘说梦’二字原不是小弟创起,当初替他说亲,蒙老亲翁书台回覆,那个时节早已种下梦根了。人生一梦耳,何必十分认真?劝你将错就错,完了这场春梦罢!” 

  提举听了这些话,方才醒悟,就问他道:“老亲翁是个正人,为何行此暧昧之事!就要做媒,也只该明讲,怎么设定圈套,弄起我来?”路公道:“何尝不来明讲?老亲翁并不回言,只把两句话儿示之以意,却象要我说梦的一般,所以不复明言,只得便宜行事。若还自家弄巧,单骗令爱一位,使亲翁做了愚人,这重罪案就逃不去了。如今舍得自己,赢得他人,方才拜堂的时节,还把令爱立在左首,小女甘就下风,这样公道拐子,折本媒人,世间没有第二个。求你把责人之念稍宽一分,全了忠恕之道罢。”提举听到此处,颜色稍和,想了一会,又问他道:“敝连襟舍了小女,怕没有别处求亲?老亲翁除了此子,也另有高门纳采。为什么把二女配了一夫,定要陷人以不义?” 

  路公道:“其中就里,只好付之不言。若还根究起来,只怕方才那四拜,老亲翁该赔还小弟,倒要认起不是来。”提举听到此处,又重新变起色来道;“小弟有何不是?快请说来!” 

  路公道:“只因府上的家范过于严谨,使男子妇人不得见面,所以郁出病来。别样的病,只害得自己一个;不想令爱的尊恙,与时灾疫症一般,一家过到一家,蔓延不已。起先过与他,后来又过与小女,几乎把三条性命断送在一时。小弟要救小女,只得预先救他。既要救他,又只得先救令爱。所以把三个病人合来住在一处,才好用药调理,这就是联姻缔好的缘故。老亲翁不问,也不好直说出来。”提举听了,一发惊诧不已,就把自家坐的交椅一步一步挪近前来,就着路公,好等他说明就里。

  路公怕他不服,索性说个尽情,就把对影钟情、不肯别就的始未,一缘二故,诉说出来。气得他面如土色,不住地咒骂女儿。

  路公道:“姻缘所在,非人力之所能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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