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典小说->连城壁
的说话一般,明明是个阴症。”知县笑了一笑,就分付叫马生员上来。
马既闲只说奸情审实了,叫他跪上去,好看妻子用刑,谁想全然不是。
知县见他走到,又笑一笑道:“这张状子,本县审出来了,不是一桩奸情,倒是一桩人命。姜秀才饮酒的时节,又
不丧心病狂,为甚么奸了你的妻子,肯对你说?此是必无之理。不过是平日戏谑惯了,故意造出这番说话,要讨你的便
宜。就是‘阴症’二字,也是见众人罚他冷酒,又为谑中之谑,随口说出来的,原没有甚么成见。及至得病之后,众朋
友以为前言既验,奸必是真,要救他性命,背后分付医生教他作阴症医治。近来的医生那里知道诊甚么脉,不过把‘望
闻问切’四个字做了秘方,去撞人的太岁。撞得着,医好几个;撞不着,医死几个,这都是常事。他见众人说明阴症,
无论是何病体,都作阴症医了。药不对科,自然医死,还有甚么讲得?若还果然阴症,姜生员怕死,自然该对医生直说,
为甚么酒席之间不怕羞,到性命相关之际,反怕起羞来?可见姜生员与你的妻子一毫无染,只是这位国手不该做庸医误
人,白白断送他一条性命,以致显而易见之事,做了冥然不白之冤。如今只消把他问罪,雪你夫妇二人之恨,依旧回去
做夫妻,自然没得说了。”就要叫妇人上来,要与他当面和事。
马既闲道:“弃妇不端之事,昭然在人耳目之间,不是老父师的片言,可以折得这桩大狱的。宁可受了违断之罪,
那完聚之事,万不敢遵。”知县道:“照你说来,难道这等一个少年妇人,就被这桩莫须有之事耽搁他一世不成?”马
既闲道:“生员只是不要罢了,何必耽搁他,任凭改嫁就是。”知县对上官氏道:“这等看起来,他是决不要你的了。
我今日替你断过,男子另娶,女子另嫁,以后不得再起论端。”上官氏听了这一句,就在堂上发起性来,说:“老爷是
做官的人,一言之下,风化所关,岂有教一个妇人嫁两个丈夫之理?他要娶任凭他娶,小妇人有死而已,决不二夫。”
说了这几句,就在衣袖里面取出一把剃刀,竟要自刎。
知县慌了,连忙教他父母兄弟一齐扯祝又对马既闲道:“但看这种光景,就知道是个贞节妇人,那桩疑事不辨而自
明了。如今听我解纷,还是与他完聚的是。”马既闲只是摇头,不肯依断。
知县道:“你如今心上之疑,还有那几桩不解?说来我听。”
马既闲道:“别的事都可解说,只有‘冷热’二字解说不来。”